文/王今朝
作者简介：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物理系毕业。1985年李政道项目赴美留学，罗特哥斯大学工程学博士，纽约大学工程学博士，纽约大学企管硕士。精通资本市场，交易所，尖端金融软件工程的设计、制作、运行，套利技术的研究和开发。现就职于Foochee Trading LLC. Steven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曾就职于New York University-Leonard N. Stern School of Business.
需求端有了“阿凡达”个人理财助理
在一个“软件定义一切”的智能化时代，猜想一下个人理财市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型态呢？啊，你猜对了，一定会遍地都是个人定制的智能化软件。
孔子说“吾日三省吾身”，可见中华文化几千年前就意识到“自我反省”的重要性，但我们都知道，自我反省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所以需要一个自我的数字化身——“阿凡达”，来帮助我们实现这个重要愿望。
自我反省是一个主观的反射过程，因为有许多盲点，具有片面性和不准确性；“阿凡达”是自我的化身，它与自己很相似，但独立于自己，因而它能够用客观的角度来理性地分析自我，最终对自我有更准确的认识和更深入的了解。“阿凡达”是一个自我本体的虚拟化身, 由于对本体的大数据收集比较完整并且有系统化分析的功能，“阿凡达”是个人订制的自我数字化的复制，并在某些方面能够超越自我，互补自我，成为本体的增强自我（augmented self）。
在云计算中，我们知道硬件资源本身是没有智能的，因而资源的利用需要人的智慧来调动，但是如果我们能将硬件虚拟化、抽象化以后，就可以通过编程实现自动化，通过对硬体资源的优化实现智能化。同样，将自我本体抽象化以后，对自我的认识就可以通过编程实现自动化，通过对整个演化过程的优化实现智能化。
“阿凡达”个人理财助理非常好学，夜以继日地浏览全球互联网页，孜孜不倦地为主体提供最需要学习的新知识，并与主体形成智能互动，促进双方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阿凡达”具有庞大的数字计算能力，它能够把网上得到的金融大数据结合自身储存的个人数据形成高分辨率的数字图像，而这种数字图像简直与真实的物体无法区别，并且运用“动态数字化光场信号”的新技术能够把这些数字图像天衣无缝地与真实的世界相结合，直接将增强的现实利用可穿戴技术投射到本体的视网膜上，使本体对金融理财产生全新的体验和更深刻的了解。因为“阿凡达”把数据的表达变得更形象化，本体对金融理财的理解也变得更简单更透彻。智能“阿凡达”是我们的个人订制的助理，有时用虚拟现实，有时用实体现实，有时用增强现实，为本体提供最直观的景象，帮助本体理解理财现状以及未来目标，使本体对理财目标更加充满信心。
我们知道，传统理财师每三个月才给客户发一次的“季度报告”，但“阿凡达”觉得这不够酷，主动请缨，告诉理财师就别发季度报告了。理财师还是犹豫不决，不发季度报告，客户会不会抱怨呢？“阿凡达”告诉理财师它每天数次访问理财师的网站，并将实时数据形成三维图像，在适当的时候，用最自然的方式，把这些信息用主体的可穿戴设备直接投射到主体的视网膜上。实时的信息包括所有的帐户信息，以及投资组合的业绩与投资目标的比较，等等。
供给端有了机器人投资顾问
理财需求端的每一个实体客户都有了自己的“阿凡达”理财助理，当然理财供给端也不能落后，每个理财师都有了机器人投资顾问。机器人投资顾问的能力很强，它能把许多以前只有理财师能干的活干得又快又好。比如，投资组合管理是传统理财师专有的，也是最宝贵的阿尔法工场，但机器人投资顾问做起投资组合管理来更得心应手。运用Betterment, Upside, Jemstep等公司提供的机器人投资顾问就能做自动化税收管理，自动化定期投资组合再平衡等阿尔法因子增值服务。机器人投资顾问的出现对行业利好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看。
第一，理财师可以用机器人顾问边际成本为零的优势，扩展市场覆盖率并实现盈利。传统理财师只服务于高净值客户而将中低端客户拒之门外。医师律师都服务于全民，唯有理财师仅服务于高端客户，这无疑给行业声誉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所以，理财产业要得到全民拥护，普惠金融是必须的。理财师在机器人投资顾问的协助下，能够参与普惠金融而且获利。
第二，传统模式下成功的理财公司通常是由一个魅力超凡的创始人，力挽狂澜，把一个连别人从未听说过的金融服务或产品，奇妙地卖给了有钱的大款。这种靠高超的销售技巧和非凡的个人魅力而取胜的业务模式很难找到下一代继承人，因而是不可持续的。相反，理财师在机器人投资顾问的协助下服务更多样化的客户，产生实实在在的社会价值，这样的业务模型是可持续的。
第三，机器人投资顾问能提高产业效率，增强用户体验。比如，用PreciseFP，用户可以输入许多个人信息，这些信息可以同时传输到客户关系管理系统、投资组合管理系统和理财规划软件系统。用Wealthminder或Advizr的机器人投资顾问，潜在客户可以上网对理财的各种场景进行模拟，以选择最佳投资方案。用eMoney Advisor的机器人投资顾问，用户可以把自己所有的账户聚集在云上，这些账户包括投资账户，银行账户，信用卡账户，保险单余额，教育基金账户以及住房按揭贷款等等。当然，财务管理的第一步一定是财务数据完整地收集。
机器人营销颠覆理财业营销模式
在理财业智能化的大趋势下，行业营销的方式也必然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以前是理财提供方通过直销或转销的方式主动吸引个人用户的注意力，以招揽更多的客户。“阿凡达”对所有不期而来的信息都很反感，拒绝接受别有用心的噪音。相反，“阿凡达”更愿意根据主体的需求，主动在整个互联网上寻找最专业最合适的理财提供方。这样也好，机器人投资顾问也不愿意主动打扰“阿凡达”，理财师也不愿意向没有需求的个人直销。理财师把网站设计得实用而有趣，对潜在客户和“阿凡达”都有吸引力，机器人投资顾问更是有问必答，为潜在客户和“阿凡达”提供全天候服务。
如果主体需要寻找一个专业的理财师服务，“阿凡达”便会列出一整套的需求清单，并访问全球每个理财顾问的网站，找到专业服务提供方的清单，当需求和供给清单得到最大匹配的时候，一个最合适的理财师就找到了。在全球范围匹配理财师，肯定会有语言、法规和地域的障碍吧？放心，这些问题都已被解决了。翻译软件能使你与外语的交流就像跟本土语言交流一样没有什么区别。阿里的金融平台连通了全世界，不仅信息传递快速，而且所有平台上的客户从事金融业务的法律问题也通过平台得到了解决。另外，已经没有人需要面对面会见理财师了。电子屏幕显示器三维显示高分辨率，全球互联网兆级的带宽，使微信视频聊天就跟面对面会见毫无两样，一切都尤如身临其境，所以理财师的客户分布在世界各地，“阿凡达”也可从全球范围寻找理财师。
理财师供给端的网站可以放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能够自动回答客户问题的视频，能帮助客户自我发现的问卷，由客户对问卷问题的回答产生的客户理财档案。当然，理财师供给端也配有个人财务计划软件，只要潜在客户投入他们个人的信息，就可以自动产生一个模拟的投资组合，其风险和收益性能可以回测，并与理财师的标准投资组合模型相比较。理财师的网站的机器人投资顾问，把本来理财师要自己动手干的客户财务计划在潜在客户还没有成为正式客户之前就给干完了。
“阿凡达”理财挑战理财业收入模式
财富管理从业者最早的职业名称当然是股票经纪人（broker）。长期以来理财行业从业人员就是以经纪人身份为客户服务。经纪人的业务模式是按交易量收费，具体地说就是经纪人从券商那里拿到交易佣金的一部分回扣做为收入来源，也就是说经纪人实际上是券商的推销员，对客户来说，表面上是免费的， 因为无论是自助（DIY)交易，或者是经纪人代客人交易，交易佣金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本质上，这种业务模式却隐藏着巨大的利益冲突，也就是说，如果客户的投资组合已经处于最佳状态，那么，这个投资组合就不需要任何交易，没有交易的客户也就不能为经纪人带来收入。经纪人为了自己的生存，或者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收入，总是会找到理由来增加交易量的，而过度的交易通常会带来客户的损失，所以免费的午餐实际上是特别高价的。
财富管理业收入模式由按交易量收费变革成按客户资产规模收费，从业人员也将自己职业的名字由经纪人改成了财富管理经理（Wealth Manager)。 财富管理经理的收费模式是按财产管理规模（AUM）收固定的百分比费用（比如1%）。好长一段时间，这种收费模式似乎是公平公正的模式。由于财管经理不从交易量中获得利益，他们不会在不需要交易的时候去交易，而且其收费与客户资产量成正比，他们会努力使客户资产增值，这跟客户的目标是一致的。
但是，好事多磨，这样的激励机制也会产生很多不良的社会效果。财管经理很快发现，一个一千万元资产客户与一个一亿元资产客户的服务工作量是旗鼓相当的，但是他们的收入却相差很大。按1%资产收费，服务前者的收益是十万，而服务后者的收益是百万。所以，为了提高收益，财管经理会把门槛设得很高，比如，高盛财富管理的门槛是2.5亿美元，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亿万富翁的话就别想找高盛为你提供理财服务。这种激励方式的最终结果就是华尔街财富管理只服务于特别富有的群体，而普通的民众得不到需要的财富管理服务，这当然对社会舆论有着极其负面的影响。财富管理不能触及普通民众，也就不能产生广泛的社会增值效应。
无疑，财富管理业要继续演变。目前最明显的方向是按工作量每月固定收费的模式，这跟医师和律师的收费方式很相似，所以从业人员的职业名称也改成了理财师（Financial Advisor)。理财师放弃了佣金收入，也放弃了按资产管理规模的收费方式，换来的是按每个客户需要服务的时间，每月固定收费，直接从客户的投资组合中扣除。当客户需要认真规划自己的生活，把理财师当成他们的专业思维伙伴和人生财务导师时，客户就会愿意为这种服务付费。理财师精心为客户制定财富管理计划，引导客户真正思考他们想做什么，有什么目标，以及采取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来达到这些目标。如果客户因为与理财师合作而实现了个人的目标，那么客户将为理财师的服务付费，客户会喜欢理财师对他们财务的关注。如果客户得到一个伟大的客户体验并能从理财师那里得到自我发现和人生建议，那么客户将不会愿意离开理财师的服务。
“阿凡达”理财重组大金融生态体系
Cyborg是一个据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实体自然系统和虚拟人工智能系统的集成，它整合生化和量化于一体，而大金融生态体系正是符合这种定义的有机体。在这个生态体系产生价值的有用户流、资金流和资产流。用户流在供应端有实体理财师和虚拟理财师（Robo Advisor)共同参与，而在需求端则有实体个人和虚拟化身共同参与。资金流则有实体货币（美元、人民币等）和虚拟货币（比特币等)共同组成。资产流则有实际资产（股票，债券等）和虚拟资产（衍生品，区块链等）共同组成。虚拟流实际上是算法流，这种算法通常用一段程序的方式来定义，有时也用协议或合约来定义。算法流的存在使金融生态体系能够实现智能化。
虚拟流的崛起为金融生态体系带来了重组和变革，这也是在金融理财行业历史上最大、最快的变革。许多理财师会惊奇地发现他们很久生成的思维在短短的几年里就已经过时了，一些理财师的思维甚至被困在过去而无法适应时代的步伐，有的理财师为此而感到恐惧。其实，自然人和机器人并没有展开一场激烈的比赛，世界更不是末日之后的荒原。历史经验表明，每次生态环境发生巨变，必然导致从业人员新一轮的专业化进程。每一位理财师都需要把自己的业务聚焦到很小一个范畴里，并用心把它做到极致，这就是互联网思维——适者才能生存，只有迎接时代的挑战，才能化挑战为优势。
总之，金融理财行业正在迅速走向一个拥抱机器人的服务模式，这将使服务更有效率，更全面，更注重分工合作，并使更广泛的民众受益于金融市场。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更高利润率的时代，新智能技术和新一代的网民完美的融合允许这个行业为大众提供普惠的专业服务并获得利润。我们必须坚信将实体和虚拟的两个互补服务平台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必将迎来一个复兴的新时代。与其与智能机器人背水一战，不如积极利用机器人，使机器人理财成为我们最富成效的合作伙伴，提高我们的生产力，为我们提供不可替代的智慧。
未来已来，时不我待。
·=本文原载于《恒生世界》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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